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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档案系列——郑州劫案(大结局)

文章来源:ADMIN 时间:2024-03-29

  公安部《啄木鸟》杂志的“尘封档案”系列,讲述了建国初期的一些大案、要案,故事情节曲折精彩,同时,也给世人以警示。

  张书海刚出中原公安分局,就拦了一辆的士,匆匆忙忙地返回绿城花园小区家中。

  张玉萍、王雨正焦躁不安、望眼欲穿地盼着他的消息,见他安然无恙地归来,不觉放下心来,吁了一口长气。

  张书海预感情况不妙,不由得摇摇头道:“警察哪里是在查户口啊,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他们把我带到派出所,又带到中原分区,按了两次手印,看来他们还在追查‘12·9’的事情。”

  王雨在一旁怪罪道:“俺不想开门,你偏要我去开,催了一次又一次,唉,真是鬼使神差。”

  张书海道:“说这些都没用了,‘12·9’过去都半年多了,俺以为警察早就忙别的案子去了,哪晓得他们还盯在这上头,要是知道在排查,俺朝窗下一望,就见得着他们的警车了。唉,怪只怪我太大意了,要是听宏超的话,就半点事都没得了。”

  原来张玉萍一到张书海家,将有关情况从王雨处弄清后,马上给在平顶山的侄儿张宏超打了个电话,告知他父亲被派出所给带走了,情况可能不妙。张宏超知道后,心里害怕得不行,担心抢劫银行的罪行即将败露,马上用手机通知住在平顶山租房内的张世镜及在叶县的乔红军,要他们俩马上赶到平顶山市园丁路运销总公司家属楼东门一幢三楼他的租房处商量对策,并要求乔红军带上两万元现款,以便随时采取相应的对策。

  “没有,”张书海尽管心虚得很,但他还是一个劲地宽慰儿子,也算是宽慰自己道,“我想了又想,的确没有留下半点指纹。我在现场没有留下指纹,他们又没别的证据,‘12·9’查不到我的头上来。他们以查户口为名带人到派出所去捺印,好象有点例行公事的味道。”

  张宏超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世镜、红军都在我这儿呢,你这次就听我一回,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马上赶到平顶山。”

  张书海看看客厅墙上的挂钟说:“现在还只深夜两点多,不太好走,等过两小时再说吧。”

  张书海放下电话,忙乱无措地在客厅里转了两个来回,望着屋内等他拿主意的两个女人说:“不,不能往下等了,我得马上就走才是!”

  他在王雨、张玉萍的帮助下翻出藏匿在家中的所有现款及抢劫时使用过的一应作案工具。

  直到这时,张书海虽然预感不妙,但仍然底气较足,心中除了侥幸,还多少存有一种自信与自负,他以为自己没在现场留下任何证据,就是按了指印也查不到他的头上来。他似乎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案发后应该怎样对付、如何逃跑之类的事情,他之所以收拾这些东西,为的是到乡下候庄去避一下风头,等警方的排查一过,就可高枕无忧了。

  张书海望着地上的一大堆杂物说:“咱们分开行动吧,我先走一步,你们俩把这些东西打几个包,然后坐汽车全部带回老家藏起来。”

  张书海说着,从一大堆钞票中抽出两千元人民币装在口袋备用,此外什么也没带,就出了大门,进入暗夜之中。

  刚开始,他想打的直接上平顶山,但曾听人说起过,警方为防歹徒深夜抢劫出租车、谋害司机,凡出城的士都得在设置的关卡进行检查,对租车人的身份进行确认与登记。张书海担心此时打的出城,身份一确认一登记,本来警方没有发现什么,反而因此招来麻烦,弄得个惹火烧身。想来想去,他决定坐公共汽车回平顶山。

  张书海来到火车站前,借着候车室内透出的光线看看手表,还不到凌晨四点呢。他踅到一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坐在地上。想打个盹休息调整一下,可心乱如麻,又担心一迷忽错过了第一趟班车,索性瞪大双眼,茫然地望着夜空,乱七八糟地想心事。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五点,他来到火车站旁的长途汽车站,又等了一会儿,便买票登上了第一班发往平顶山的客车……

  就在张书海坐在火车站旁的僻静之处心乱如麻地等候着第一趟早班车时,警方已紧急行动,开始采取果断的抓捕措施。

  中原公安分局干警接到专案指挥部指令,将张书海居住的绿城花园小区24号楼围了个严严实实。

  王雨与张玉萍奉张书海之命,手拎包裹分开着走下楼梯,橐橐作响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她们想在小区门口会合,打的前往火车站,然后转乘汽车离开郑州。

  张玉萍走在前面,她在绿城花园小区出口处刚一露面,就被守候在这里的侦查员抓获。

  侦查人员从她们手中截获六个包裹,当场搜出现金27万元,35万元的存折1个,“盾”牌唧筒式五连发弯把猎枪1把。

  侦查人员破门而入,从张书海住宅内搜出猎枪弹丸、五四式步、导火索、89式警帽、风衣、匕首、手铐、透明胶带、尼龙粘扣、《大河报》及张书海的退役证、全身照片等物。

  技术人员马上对截获、搜查的相关物证进行检验,最后认定:“12·9”案件现场弹壳为截获的五连发弯把猎枪发射;“魔力”牌毛掸盒上缝制的尼龙粘扣系张书海家搜出的同一段尼龙粘扣上剪下;现场导火索是从张书海家中搜出的导火索上分离而来;此外,其他物证也从不同角度诉说、证实着张书海那一连串不可饶恕的罪恶行径。

  接到张书海潜逃的报告后,张程锋、杨德胜、李民庆一边指令有关部门进行技术侦察,一边赶赴现场,指挥搜捕工作。

  在“12·9”案的侦破及抓捕过程中,河南省公安厅技侦处、郑州市公安局行动技术支队利用先进的高科技手段,掌握了犯罪分子的大量信息,功绩独特。

  6月13日凌晨5时许,省公安厅技侦处副处长刘麦萍接到张程锋厅长打来的电话时,正在登封市处理另一起“打黑”案件。

  张厅长指示刘麦萍,要对张书海的逃跑方向进行准确把握,一旦发现踪迹,要与当地行动技术支队取得联系,及时提供信息,严格控制下落。

  技侦部门迅速行动,很快掌握了张书海的大致活动范围,他曾在郑州火车站附近作过长时间的停留。

  专案指挥部得到这一消息,紧急调动公安民警和武警官兵1000多人,将火车站地区包围起来。

  张书海的全身照片经翻拍、加洗,下放到每一个参战民警手中,他们一面搜寻可疑人员,一面认真核对照片。

  与此同时,市公安民警按照《郑州市公安局关于处置突发性暴力案件预案》的部署,设卡拦截盘查。

  张程锋、杨德胜、李民庆果断决定,将抓捕工作分为郑州与平顶山两个战场同时进行。

  凌晨6点40分,省公安厅副厅长杨德胜、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战军、武伟邦先行率领刑侦支队侦查员45名、巡警支队防暴队员80名赶赴平顶山抓捕张书海。

  平顶山市公安局根据省公安厅的统一部署,部署精兵强将密切配合,在全市设卡堵截。

  平顶山市委、市政府给予大力支持,市委主要领导亲临抓捕现场指挥部,慰问参战民警。

  张书海从郑州火车站搭乘公共汽车逃到平顶山张宏超住处,时间为上午9点左右。

  其时,张世镜与乔红军已离开了张宏超的租住房,他们在惶恐不安与焦灼等待中度过了一个难熬之夜,终于没能等到张书海,天一亮就下楼去了,说是去吃早饭,但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屋里除张宏超外,还有张书海的小儿子张洪绍。张宏绍于6月10日上平顶山十矿医院看腿病,就住在了他哥的租房处。

  “别急嘛,慢慢治么,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张书海宽慰他几句,突然话题一转道,“你先进卧室休息一会吧,我跟你哥有点大事要商量一下。”

  “谁知咱们在哪儿留下了证据呀,作案的人要是全都知道,那么公安局的一个案子都破不了。”

  张书海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道:“他们要是盯住了我,肯定会对我实行严密控制,俺咋会出得了郑州?”

  “但愿没被公安局的盯着,但咱们得作两手准备才是。爹,你先在家等着,我到楼下取点钱再回。”张宏超说着,向大门外走去。

  张书海喉头蠕动着,想对他说点什么,又有点犹豫不决。好一会,他才下定决心对他说道:“宏绍,我跟你哥出了点事儿,得躲着公安局的才是。”

  张书海道:“咱们的事你别问,也别管,公安局如果调查你,你知道什么,实话实说就行了。”

  交待过这么几句,张书海正想退出卧室,目光透过窗户玻璃下意识地往外望去,发现院子里晃动着不少身穿制服、手持微型冲锋枪的防暴警察。

  张书海见状,不禁大惊失色,看来“12·9”案真的被警方侦破了。他不想让小儿子知道有关事实真相,便尽量掩饰自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随手带上卧室房门回到客厅。

  怎么办?猎枪不在身边,手上没有一件像样的武器,连把匕首都没有,硬冲肯定不是办法;即使有武器,自己单枪匹马,也不是警方的对手,看来只有“智取”方为上策。

  他所在的租住房是平顶山市运销总公司的一栋家属楼,从大门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出了大门,就是园丁路,园丁路是一条老街,算得上一个小型集贸市场。街道不宽,两边店铺林立,还有不少摆摊设点的小贩叫卖着各种时令蔬菜。离运销总公司家属楼不远,是平顶山市师范学校。园丁街人流如涌,有摊点小贩、购物者、学生及来往市民,成员相当复杂。只要走出家属楼大门,走进园丁街,汇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就可逃之夭夭,逍遥法外了。

  他尽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慌乱,一步跨出租住房大门,面带微笑,走下三楼,大摇大摆地向宿舍大院门外走去……

  上午9时40分,专案指挥部接到报告,张书海出现在平顶山市张宏超租住房内,郑州市公安局与平顶山市公安局相互配合,立即赶赴园丁路布控。

  园丁路长不过一百多米,来往人员众多,地形相当复杂,仅出口就有5个。除武警战士荷枪实弹合围运销公司家属院外,民警不仅分组把死了每个出口,还有数十名便衣警察分散在园丁路段,搜寻一切可疑身影。

  搜寻的便衣警察两人一组,平顶山市公安局一名,郑州市公安局一名,相互配合。

  平顶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缉毒大队侦查员董少军与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民警杨玉奇分在同一个组,守候在平顶山市师范学校附近,负责园丁路西口路段。

  董少军与路边一商贩天南海北、东扯西拉地“闲聊”,而目光却紧盯着从运销公司家属院走来的一个个行人。

  上午10点20分左右,一个可疑的身影突然映入董少军眼帘,此人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与公安机关协查通报中的张书海外貌极其相符。董少军心头不由得顿时一紧,他赶紧从左边裤子口袋中掏出下发的张书海全身彩照,对照着快速瞟了一眼,没错,正是他!

  张书海趁着包围并不严密、进出人员混乱的空隙,已浑水摸鱼地走出了平顶山市运销公司家属大院。

  走在熙来攘往、人声鼎沸的园丁路上,见不到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他心头不禁吁了一口长气,一股逃脱罗网的喜悦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是的,只要再走个几十米,走出人群密集的园丁路口,拦一辆的士,就可以逃往他乡了。

  董少军发现张书海后,及时向马路南面的杨玉奇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迎着张书海走去。

  论身材,张书海1.80米的块头,而董少军只有1.70米,不仅矮了张书海一头,也显得比较瘦弱。但董少军曾在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服过役,练就了一身过硬本领,他自信有战友的帮助,一定斗得过张书海。

  董少军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左手随着步幅有规则地前后摆动,而右手,则插在右边的裤子口袋中,紧紧地攥着一支子弹上膛、早已打开扳机的手枪。

  此时的董少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虽然自信斗得过张书海,但他不知道张书海身上藏有什么武器。五连发猎枪已被截获,也许他身上藏着另一支作案曾经用过的“松鼠”牌单管猎枪,说不定还有别的,弄不好还绑有自制炸弹。俗话说,狗急了也要跳墙,何况像张书海这样的特大抢劫罪犯呢?

  张书海一心只想逃脱眼前的是非之地,目光盯着逃跑的前方,他很少向两旁扫视,根本就没有发现将他视为目标的董少军。

  董少军身着便衣,一副普通百姓打扮,心里虽然万分紧张,但面部表情及外表与一个普通的逛街市民没有多大差别。

  董少军没有直接扑向张书海,而是采取了智擒的策略。三米、两米、一米,离张书海越来越近了,两人几乎擦肩而过。说时迟,那时快,董少军突然返过身来,右手掏出手枪,从张书海后面猛扑过去。他不敢鸣枪,担心惊吓四周群众,便用有力的右臂压向张书海背部,左手卡住他的脖子。

  这时,张战军、李奎业、巴西振、许杰等人迅速赶来,相互配合着用膝盖死死地顶住张书海的后背。

  在短暂的制服过程中,张书海几乎没有反抗,也无法反抗。当他听到“抓住了”欢呼声后,随即发出一阵本能的哀叫:“抓错了,你们抓错人了!”

  围观的市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载着“12·9”首犯的警车就鸣笛启动着向设在平顶山市公安局的抓捕指挥部驶去。

  警车走了,民警散了,围观的市民兴犹未尽,仍聚集在现场,打听着,询问着,议论着,一时间,现场目击人差不多成了众人追捧的“名星”。

  园丁路新型铝材加工部的一位老板目睹了整个抓捕过程,大家面露羡色,将他围在一个圈子中心,津津有味地听他讲述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唉呀呀,你们没看见实在是太可惜了,抓得可真神呀,利索得简直没办法,俺眼一直瞅着大街,想兜一把生意嘛,看着看着,还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啊,那个大个子就被几把手枪顶住了脑袋,俺还以为看花了眼呢,一揉,再看,可真着呢,跟演电影差不多……”

  面对一连串讯问,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既往阅历等情况外,凡涉及“12·9”系列案件的问题,他装聋卖哑,一问三不知。

  覆灭的大幕已然拉开,而张书海仍对自己的作案手段抱有最后一丝幻想。他认为每次作案全都戴了手套,而抠弹壳那次也没留下指纹,作案后又销毁了有关线索,现场虽不得已留下了铁锤、包装袋、弹壳等物证,但那不足以证明就是他作了案。警察昨晚“查户口”,带他去派出所,去中原公安分局,今天来平顶山抓他,纯属偶然,只要不开口,没有口供,没有证据,警方无法坐实,法院就判不了他的罪。

  张书海死不承认“12·9”案系他所为,也真拿他没有办法。抓捕指挥现场的有关领导也有点吃不准了,难道说咱们真的抓错了人不成?

  李民庆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铁证如山,这家伙还抗着呀,真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呢,他决定亲自提审张书海。

  上午11点多钟,李民庆来到审讯室,将屋内大多民警“赶”了出去,只留下两个看守张书海的侦查员及一名记录员。

  “李局长,这……这……”侦查员感到很为难,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他可担当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呀。

  李民庆坐在张书海对面,直盯他的双眼,声音柔中带刚地说道:“书海,你认不认识我?”

  他在称呼张书海时有意去掉了前面的姓,不让他产生本能的抵触与反抗情绪,以期慢慢走进他的心灵世界,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缴械投降。

  “你不认识?”李民庆故作惊讶地反问道,“他们的官比我大,在电视上露面的机会比我多,你咋只认识我,而不认识他们呢?这可就怪了!”

  “你在研究我,我当然也要研究你,所不同的是,我在明处,你一直躲在暗处。”李民庆继续说道,“书海呀,我研究你,一直研究了三年,咱们两个对手今天才第一次坐在了一起呢。”

  直到这时,张书海才开口辩解道:“我不知道你们为啥要弄我,俺一个本分人,还是员,什么法也没犯,你们肯定弄错人了。”

  李民庆冷冷地一笑道:“抓错了人?书海,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只办错了一件案子,你这次不会错,绝对错不了!因为科学不会错,指纹不会重复。”

  “我什么也没干,更不会留下半点指纹。”张书海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同时又是试探性地说道。

  李民庆大声说道:“书海呀,你自以为作案时全都戴了手套,干得很隐蔽、很巧妙,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是不是?那么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回答,行不行?”

  张书海想了想道:“只要李局长问得好,问到了点子上,俺这次保证不说半点假话。”

  李民庆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张书海问道:“你制造爆炸装置、安装导火索时戴手套了吗?你利用家里装修用过的门锁盒子装铁锤的时候戴手套了吗?你拿《大河报》包作案工具的时候戴手套了吗?”

  三个问题如晴天霹雳在张书海头顶炸响,他呆呆地望着李民庆,惊得目瞪口呆:是啊,原来是这上面出了问题呢,当时只想着不在现场留指纹,可没有想到幕后的这些全都留下了证据。看来警方这次抓人并非偶然,而是有目的、针对性的。

  “只要你动,不论多么狡猾、多么高明,总会留下痕迹、留下证据,最终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李民庆义正辞严地说道。

  张书海长叹一声,瘫软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李局长,那是我抢的,俺以前说的都是假的。”

  “还有……”张书海稍稍停顿,继续招供道,“电信大楼营业厅是的,交通路储蓄所那个也是我弄的。”

  此前,专案组只将三起银行抢劫案串并在一起,因证据不充分,并没有将抢劫李全国的案子串在一起。张书海一旦开口,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来,对所犯的四桩罪行供认不讳。

  李民庆说:“我很清楚你们这个犯罪团伙里头都有哪些人,因为牵扯到你的至亲好友,你心里有顾虑,不想交代也可以理解。你虽然罪大恶极,也可以戴罪立功的;即使你无法赦免,也应该为你那些亲友们想一想,让他们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现在也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交代。”

  一番审讯,李民庆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与效果,只要张书海作为“12·9”系列抢劫案的首犯得到确定,交代及抓捕其他同伙不过是一件迟早的事情罢了。

  与此同时,突审张玉萍及王雨的工作也在郑州紧张地展开着,由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马会强负责。

  尽管截获、搜查出大量的物证事实,可张玉萍一口咬定,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知道。至于包裹里的现款、存折、猎枪等物,她说是哥让她带的,钱是怎么弄来的,枪是干什么用的,她可说不清楚。又问她哥是不是抢了银行,她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只说是哥的事,她不懂,也不管。总之,张玉萍将所有一切全都推在了张书海身上,她想张书海早已逃走,只要警方抓不到她哥,也就拿她没法,治不了她的罪。

  而王雨自抓获的那一时刻起,就一言不发。也许是吓坏了,她目光一直都是呆呆的、愣愣的。问上半天,她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似地“啊”地叫上一声,然后又不言语了,真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审了几个小时,不仅没有问出半点名堂,结果还审出了一场癫痫病,她突然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侦查人员根本没有想到出现这种情况,瞧她那副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只得赶紧叫来医生诊治。给她打了一针,吃了一点药,才渐渐稳定下来,恢复常态。此后,她便不吃不喝不说话,一连三天,都靠打输液维持原状。

  上午十点多钟,马会强得知张书海已在平顶山市落网,继续审讯张玉萍时,便将这一消息透给了她。

  张书海走前,曾向她说过先去张宏超处,再回叶县老家。听说哥哥在她侄儿处被抓,她不得不信。

  张玉萍提供的其他三名同伙,全是来郑州经商的老乡,警方没有理由不相信她的供辞。

  张玉萍供述的三名同伙在外形上也酷似“12·9”银行录像带中的第二、三、四号作案人员,但稍一审讯,就发现抓错了人,只得马上释放。

  张玉萍想保住她的侄儿,不论侦查人员如何审讯,她就是不肯说出真相,招出其他三名同犯。

  平顶山市公安局内,审讯张书海的工作仍在紧锣密鼓地继续进行。张书海也招出了平顶山市的三名叶县老乡,专案指挥部前往抓捕,一审就审出了纰漏,只好赶紧放人。看来张书海与张玉萍在招供同伙的问题上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久,张书海又交代了三人,他们分散在郑州、许昌与禹州,稍一查实,又证明张书海在诬陷他人。

  “张书海,你不肯交代我很能理解,”张战军对他说道,“因为无论怎么坦白,怎么立功,你都逃脱不了严惩的命运。你自己虽然无可挽救了,可作为一个做哥哥的、作为一个丈夫,你就不能替你的妹妹、你的妻子着想吗?”

  “我的妹妹、妻子?难道她们也被你们抓住了?”张书海闻言,极其敏感地反问道。

  张书海还想说些什么,张战军一把抓过手机道:“好了,这下你该相信了吧!我们现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替你的亲人着想,给你妹妹、妻子留一条后路!”

  于是,他一个接一个地供出了张宏超、张世镜、张小马、乔红军、张玉萍、张云志等人。

  张书海的招供有的在专案指挥部的掌握之中,有的却出乎意料之外:比如对团伙成员的刻画与描述,指挥部分析是亲友作案,但没有想到其中竟有一对是父子关系;并且在这三起抢劫银行案的背后,还有一个女人直接参与其中。

  郑州公安局审讯室内,张玉萍接完电话,当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道:“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一阵哭叫过后,张玉萍慢慢安静下来,不得不开始交待自己及团伙其他成员的罪行。

  坐在平顶山市公安局审讯室内的张书海刚一交代完毕,就全身瘫软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五分钟后,马会强给张战军打来电话,兴奋地说道:“张局长,招了,张玉萍全都交代了。”

  张宏超在平顶山市开源路与建设路交叉处的一家银行存了一万元人民币,他与父亲告辞出门,径直来到这家银行,将所有存款全部提出。

  按原先的计划,是在张宏超家中等候张书海的到来,然后听他的安排与定夺。可张世镜与乔红军没有等到张书海,便先下楼吃早点。吃完后也不知张书海到来没有,望着人来车往、热闹非凡的大街,突然觉得生活是那样的美好,又想公安部门虽然提取了张书海的指纹,可他还能自由行动,乘车前来平顶山,可见警方并没有抓住什么把柄。这样一想,紧绷了一夜的神经不觉松弛下来,两人便在大街上闲逛起来。正转悠着,便与取款后的张宏超不期而遇了。

  张宏超说:“你们俩把手机开着,俺与爹再分析商量一下,然后打电话告诉你们。”

  论智商,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三人都要超过张书海,但在胆略、经验、心理素质等方面则远远不及。因此,在有关重大决策上,他们不得不倚重张书海。

  三人正要分手,张宏超又叫住他们两人道:“你们赶紧在电信局买三张新的‘神州行’卡备用,一旦真的出了事,咱们过去的手机卡就不能用了。”

  走到园丁路口,张宏超发现运销公司家属院大门口停着好多辆汽车,又见附近站着不少穿制服的武警,他不敢进入大院,就从大门口走过去,来到建设路的陆羽酒店。酒店的环老板是他叶县同村老乡,张宏超对他说道:“我有急事要外出,你去我家看看,看屋里都有谁,让他给我回个话。”

  来到一个拐弯处,他赶紧叫司机停下,匆匆走下车来,脑里正紧张地想着下步该怎么办时,手机突然响了。

  接,还是不接?一瞬间,张宏超的心似乎悬在了嗓子眼上。不管是凶是吉,电话总归要接。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的是弟弟张宏绍的声音,他带着哭腔说道:“哥,俺爹给抓了。”

  张宏绍断断续续地哭诉道:“你刚出门,爹就进来告诉我,说你们出了点事儿,公安局的可能要找麻烦,我就多了个心眼,一直跟在爹的后面。刚出大院不远,就被好多穿制服和没有穿制服的警察给抓走了。我在外面电话亭给你打电话呢,打完电话了我还要去找爹,看是哪个公安局把他抓走了。”

  张宏超听了,对着手机大声说道:“弟,咱们的事你别管,你只管回家去休息就是了!”

  然后,他又给张世镜与乔红军打电话,要他们赶紧买“神州行”手机卡。担心电话信息被公安部门截获,又用暗语与他们俩约定见面时间及地点,他在电话中说道:“不管风吹浪打,稳坐钓鱼台。是什么地方,你们听出来了吗?听出来了就好,我下午一点钟在那儿等你们。”挂电话前,又交待他们俩购买衬衣、裤头、草帽等逃跑时使用的生活必需品。

  张宏超用暗语约定的地点是位于叶县旧县乡的叶县第二高中,他们三人都毕业于叶县二高,那里是他们的母校。

  事情已经败露,下步就只剩下逃跑一途了。逃跑途中及躲藏安身全都需要开销,他们不得不将钱币带足。

  张宏超已在银行取了一万元现款,乔红军与张世镜担心已被监视,不敢上银行取款了。

  而张世镜则想取用埋在家中的现款,就用手机给父亲张大国打了一个电话说:“爹,贩卖古董的事情发了,你赶快把埋在地下的罐子取出来,从那里面拿出四万元钱,带到常庄交给我。”

  过了十多分钟,张宏超不放心地给张世镜打来电话说:“你们买‘神州行’卡没有?买了就赶快用新卡,把旧的换掉。”

  6月13日下午1点左右,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三人相约在叶县二高碰面了。

  张宏超认为三人呆在一起目标大,不如分头行动,他想单独一人逃往山东或东北,他个头大,普通话讲得也还标准,容易混入当地。

  张世镜也愿意分头逃跑,可乔红军怎么也不同意。他胆子小,眼睛又有点近视,一个人行动极不方便。见他们两人不太悦意跟他呆在一起,乔红军就说:“当初是你们拉我下水的,你们得对我负责才是。我当时就不太想干,现在出事了,你们想扔下我单独逃跑,也太不够哥们义气了。”

  张宏超说:“案情一发,警察首先就要把住大路及关卡,现在肯定到处都在搜捕、缉拿咱们。”

  第二天,也就是6月14日,张宏超等三人继续向深山挺进。他们没有什么确切的方位及具体的地点,只想着哪里僻静安全,就在哪里藏身。

  14号在山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整天,傍晚时发现一个打麦场,就在麦垛里歇息。

  6月15日,天刚蒙蒙亮,三人就“起床”出发了。他们担心在麦垛中的时间呆长后引起别人的怀疑,不得不早早“开拔”。

  太阳从东天露出鲜红的圆脸,将大地照得一片艳丽,群山仿佛披上了一层亮闪的金装。小鸟在枝头欢快地跳跃鸣唱,山风徐徐吹过,带来一阵阵迷人的馨香。景色如此美丽,他们不仅没有心绪欣赏,心头反而积蓄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恐惧。他们要在深山里躲藏多久,最后将逃向何方,人生的希望又在哪里呢?没有前途,没有光明,没有出路,等待着的他们的,除了无尽的逃亡之路,不可能出现任何新的生机。三人都受过高等教育,心头时不时地会涌出这种复杂而痛苦的情感,然而,他们只是各自埋在心头咀嚼,根本不想与第三者交流。

  既匆忙又无目的地走着,他们见到了一个打农药的男子,又碰上了一个放牧的老头。这位男子与老头虽然生活充满艰辛,虽然身处闭塞的山村,但他们毕竟自食其力,毕竟自由自在。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三人羡慕地望着他们简朴的劳作,久久不愿离去。只有到了这种时候,他们才认识到生命的可贵,才多少懂得一点人生的价值与意义。可曾经有过的罪恶使得他们的认识也好、忏悔也罢,都显得太迟太晚了,他们曾经有过的纯洁灵魂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今充斥拥有着的,只是一种动物的本能,一具不愿丢弃、逝去的肉体空壳。

  在山上还只呆了一天多,他们三人就耐不住寂寞与折腾了,便向这两个遇到的山民打听出山的道路。

  两位纯朴的山民根本没有怀疑他们是一伙抢过银行的歹徒,当即告诉了一条正确的路径。

  刚一出山,张世镜就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与他一个家住附近的要好同学联系,想上他家去避避风头。没想到接电话的是那位同学的父亲,说他儿子外出打工去了,不在家中。

  6月15日晚,他们来到叶县夏李乡曹庄村,观看了一下地形地貌,发现整个村庄,就只一户人家住在山坳里。一连两天露宿在外,他们都有点受不住了,就想冒险在这户人家借宿。

  三人敲开房门,发现屋里就一个老太婆,心里当下安宁了许多。他们骗老太婆说是上山捕蛇的,天太晚,想在她家借宿,并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太婆,希望能给他们做点好吃的,这是付她的报酬。

  从外表一看,眼前的三个年轻人根本不像坏人,他们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吃饭住宿,还主动付钱,并且出手大方,百元现金,对一个山里人家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笔大款了。于是,老太婆拿出家中最好的菜肴,将他们热情地招待了一番。

  张宏超说:“要打电话你到山外去打公共电话,可不能用手机,公安局的监听着呢。”

  “中。”张世镜当即跑到附近一家小卖部,利用那儿的公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方接电话的问找谁,张世镜说找苍某某,那人就说苍某某被公安局的叫走了,说是向他调查一个同学的有关情况。张世镜一听,烫了似的赶紧扔下话筒,一溜烟地跑回山缘,跑到张宏超与乔红军身边。

  “坏了,公安局的找我同学调查了,”隔老远,张世镜一边跑步一边喘吁吁地叫道,“外面不能呆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山吧!”

  张宏超说:“咱们只有躲在山里头才安全,吃苦跟要命,你们看哪个重要一些?不要只躲了两天,就受不了啦,要不怕吃苦才行呢。”

  雨点越来越密,山上除了几丛稀疏的灌木,全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没有可以避雨的藏身之处。

  起风了,呼呼的风声挟着瓢泼似的大雨抽打在身上,将他们吹得摇摇晃晃;一道道树枝状的闪电在西天一闪一闪,紧接着从那遥远的天边滚铁桶般地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雷声越来越响,在他们头顶炸开,每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都要在他们心头引起一阵从未有过的颤栗……

  “12·9”系列抢劫银行案告破后,为尽快抓捕闻讯逃窜的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等犯罪嫌疑人,在河南省公安厅统一指挥部署下,......郑州市公安局局长李民庆、平顶山市公安局局长宁景峰具体负责,统一指挥郑州、平顶山及全省公安机关参加的抓捕行动。

  抓捕工作分外围与内层两个方面进行,外围以罪犯原籍叶县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在全省设卡堵截,形成四道环形包围圈,使得犯罪分子插翅难逃;内层在叶县就地行动,围绕三名犯罪嫌疑的亲戚、朋友、同学等关系人开展大量的摸排控制工作,对他们可能落脚藏身的所有地点严密布控,张网以待。

  抓捕工作分外围与内层两个方面进行,外围以罪犯原籍叶县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在全省设卡堵截,形成四道环形包围圈,使得犯罪分子插翅难逃;内层在叶县就地行动,围绕三名犯罪嫌疑的亲戚、朋友、同学等关系人开展大量的摸排控制工作,对他们可能落脚藏身的所有地点严密布控,张网以待。

  6月15日,公安部十二局根据河南省公安厅的情况汇报,派遣大要案侦察处副处长高峰、俞勇到达平顶山叶县,设计抓捕计划,并指挥技侦部门开展工作。

  就在同一天,专案指挥部根据张宏超等人极有可能潜逃至河北、广东、广西、云南等地的紧急情况,决定将抓捕工作划分为省内与省外两大块面,开辟两个不同的战场。

  6月16日,公安部向全国公安机关下发了通缉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三人的B级通缉令。

  与此同时,河南省公安厅也向全国各有关兄弟单位发出了登有三名犯罪嫌疑人照片的豫公查〈2001〉015号《紧急协查通报》。

  河南省郑州市“12·9”特大系列持枪抢劫银行案件已于2001年6月13日胜利破获。首犯张书海等已被抓获。还有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等劫犯在逃。为尽快抓获劫犯,现将在逃的三名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通报如下:

  犯罪嫌疑人:张宏超,男,现年23岁,身高1.77米,身份证号:4xxx。河南省叶县夏李乡候庄村人,当地口音。

  犯罪嫌疑人:张世镜,男,现年24岁,身高1.72米,身份证号:9xxx。

  犯罪嫌疑人:乔红军,男,现年25岁,身高1.71米,身份证号:41xxx33。住河南省叶县城关镇南关250号。

  请各地公安机关接此紧急协查通报后,立即部署,严格清查、盘查,发现犯罪嫌疑人后立即扣留,并速告河南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抓获一名犯罪嫌疑人奖励人民币伍万元。

  6月16日晚,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张战军、刘凯赶到叶县参加指挥、部署抓捕工作。

  张战军想向李民庆汇报一下突审张书海及张玉萍的情况,李民庆一摆手说:“我现在不听汇报,只想怎样把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三人抓住,你要是有什么高见倒不妨说出来。”

  张战军道:“我估计他们是进山了,因为年轻人没有见过多少世面,认为山里最安全嘛。”

  6月16日晚10时,李民庆命令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王向阳带领80名民警在漯河、南阳、鲁山、宝丰等的火车站、汽车站布控守候。

  6月17日,李民庆带领技侦人员对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于6月13号的逃跑路线进行调查,沿叶县旧县乡高庄村、花园村及保安乡白寨村、竹园村一带走访群众,掌握张宏超等三人的性格特点、心理状态、生活习惯、社会关系等情况,分析其逃跑路线,认为他们最有可能逃往南阳市,而该市的方城县当是重中之重。

  省公安厅技侦部门通过先进的监控手段,准确掌握了张宏超等三名犯罪嫌疑人的方位动向及活动范围,将他们锁定在平顶山市与南阳市交界的方城县拐河镇。

  因此,张程锋厅长在评价技侦部门的独献时情不自禁地说道:“一次技术手段,顶得上千军万马。”

  当天晚上,指挥部召开紧急动员大会,决定第二天包围三名犯罪嫌疑人可能藏匿的拐河镇,开展大规模的搜捕行动。

  6月18日,张程锋带领省公安厅有关部门负责人赶赴一线,亲临现场指挥抓捕工作,迅速调集郑州、南阳、平顶山三市公安机关2500多名公安民警及武警官兵,将拐河镇有关重点区域团团围住。并命令信阳、驻马店、漯河、许昌、洛阳、三门峡等周边省辖市立即在与南阳、平顶山交界的交通要道及重要路口部署警力,逐车检查,逐人比对。同时急请湖北、陕西与南阳交界地段设卡协查。

  6月18日下午,河南省省委领导得知公安部门正紧张地围剿“12·9”劫匪的消息后,马上指示当地市级领导,要求他们立即组织当地党政干部、人民群众,全力配合公安机关开展围捕行动,务必在当地将犯罪分子抓获。

  平顶山市叶县及南阳市方城县的党政领导闻风而动,他们层层发动群众,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工作。

  6月18日晚上8点,由省公安厅厅长张xx、郑州市公安局局长李民庆、平顶山市公安局局长宋景峰、南阳市公安局局长李随军等人组成的前线指挥部移师拐河镇。

  在抓捕行动中,专案指挥部已是三次移师,先从郑州市移到平顶山市,接着从平顶山市区移至叶县,此时又从叶县移到了方城县拐河镇。

  当天晚上,方城县委派出四名常委深入四个重点乡镇,组织当地干部、村民,与公安民警一道围剿潜逃分子。

  与此同时,“12·9”专案指挥部将10万份印有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三人半身照片及全身照片的《紧急协查通报》发送到每一个参战民警、党政干部及群众积极分子手中,并广泛张贴,公开悬赏,鼓励、动员当地百姓提供线索,共同参与搜捕行动。

  6月18日晚11时,一切准备就绪,郑州市、南阳市、平顶山市三地的参战公安民警、武警官兵在前线指挥部的部署下,在当地民兵、群众的密切配合下,混合编组、统一行动,对发现张宏超等人踪迹的方城县拐河镇崔庄、温庄、赵庄、南王庄一带开展过筛子式的拉网排查。

  方城县拐河镇位于平顶山、南阳两市交界之处,豫南平原与伏牛山脉在此交汇,地方偏远而闭塞。从叶县县城往南,有一条较为宽敞而平坦的马路通往该镇,若继续前行,便是连绵起伏、莽莽苍苍的伏牛山脉,道路变得狭窄崎岖、凹凸不平。拐河镇座落在山北的平地上,镇子不大,一条名为唐河的流水傍镇而过,建筑不高,多为两三层楼房,大多临水而筑,显得古朴而幽静。

  围剿伏牛山的行动打破了这里的沉寂,拐河镇顿时变成了一个灯光通明的不眠小城,前来参战的民警、武警及当地干部、群众也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不眠之夜。

  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三人与警方推测分析及技侦手段掌握的情况完全吻合,他们确实来了方城县拐河镇,并进入了警民联合设置的包围圈中。

  6月16日,他们在叶县夏李乡冯沟村遭遇倾盆大雨,无处可躲,衣服全被淋湿。继续向西前行,雨慢慢地就住了。天虽阴沉着,但正值仲夏,山风吹拂,衬衣与单裤不一会就干了。尽管如此,他们仍深深地体会到了亡命逃窜的悲哀、折磨与痛苦。当天晚上,来到孤石滩水库边的一户人家。家里住着一对老年夫妇,他们还是以进山捕蛇为名,骗得了主人的信任。善良的山民不仅留他们住宿,还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招待他们。

  6月17日一早,他们三人顺着孤石滩水库旁的一条简易公路,向拐河镇方向逃窜。中午又遇大雨,正好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他们跑着前去避雨。

  这里离山外不是太远,他们不好再骗人家说是捕蛇的,况且对捕蛇知识也并不是太了解,弄不好会让人识破露馅。于是,张世镜就回答说:“咱们是收古钱币的,听说山里面好多人家都藏着过去的古钱,只要交给我们,就可赚上一笔。”

  “是的,可值钱着呢,你家要是有,找出来卖给我们,若遇到有价值的,一个古币可抵得上你全家人一年的收入呢。”

  此前,张世镜曾干过收购贩卖古钱币的勾当,对这方面的知识及行情相当了解,便绘声绘色地给屋子主人叙说、讲解起来。

  讲了一会,张世镜又说:“山外咱们都收得差不多了,山里消息闭塞,还不知道这方面的情况,所以我们就专门进山收购来了。”

  主人非常遗憾地说手头没有这样的古钱币,要是祖宗传几个的话,也可得到一笔意外之财了。

  张世镜也为他感到遗憾,就请他多加留意,要是山里头哪户人家有,宣传宣传,找他们收购,一定会卖个好价钱。

  一路上,张宏超、乔红军两人对张世镜刚才的一番表演赞不绝口,并商量今后人家要是询问,不要说是干别的什么的,就称是收古钱币的,这样半点纰漏也出不了。

  这时,张宏超突然发现门外停着一辆农用拖拉机,不由得灵机一动,对张世镜与乔红军说道:“这儿离拐河镇不远了,咱们吃过晚饭干脆到镇上写家旅店住宿去吧。”

  三人围坐着吃晚饭时,只见这家的女主人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在同学中素有“小诸葛”之称的张世镜见状,不由得疑虑万分。他担心女主人举报他们,便跟张宏超与乔红军一阵耳语。三人顿时惊惶失措,匆匆忙忙地扒了几口饭,也不管肚子填饱没有,跟主人连招呼都没打,偷偷地溜出了屋子,向村外走去。

  朴实而善良的主人当初对他们三人并未产生任何怀疑,可他们这样一走,就真的疑窦丛生了。

  张宏超等人刚出村口,就发现十多人亮着手电筒往村中他们刚刚落脚的那户人家赶去。

  张宏超自然同意,可乔红军仍然死死反对:“不行,你们不能把我一人丢下,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

  又走了一阵,来到一座突出的山岭前,张世镜说:“我到高处去看看路,把方位弄清了再走。”

  天黑黢黢的,他们从半山腰找到山顶,又从山顶往下找,找了好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张世镜的踪影。

  “唉!——”张宏超累得满身臭汗,疲惫不堪,胸中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张世镜跑丢不见了,他们眼见得也是走投无路,一时间,张宏超不由得百感交集,忍不住打开手机,给女朋友高某打了一个电话。

  高某是他在省公安高等专科学校时的同学,后来两人建立了恋爱关系,毕业后在许昌市工作。

  这时,乔红军也给家中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母亲。他对母亲说自己犯了事,回不去了,他妻子已有五个月的身孕,请妈帮忙照顾未来的孩子。

  打完电话,两人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又找了一会儿张世镜,仍是没有找到。便想下山去,结果迷路了,在山上转了整整一夜。

  6月18日天刚亮,他们朝四周一望,也不知自己置身何处,只想往最隐蔽、最安全的地方躲藏。见对面一座高大的山头上长着一片茂密的树林,便在那里藏身。

  这一整天,他们哪儿也没去,也不知往哪儿去好,就躺在树林里,一直躺到晚上,在树林里露宿。

  6月19日,直到上午11点钟以前,他们俩都一直呆在山头的那片树林中没有挪窝。

  6月19日上午7时,前线指挥部对昨晚搜索过的崔庄村张飞山进行地理勘察,认定张洪超等人就在附近,并没有逃出包围圈。

  于是,赶紧调集参战武警、民警及当地群众对崔庄附近的三座山岭进行拉网式搜查,不放过任何可疑之点,不放过每一处犯罪嫌疑人可能隐蔽的藏身之所。

  时值盛夏,太阳像一个倒扣的火盆悬在头顶,猛烈地炙烤着大地,青翠的树叶被烤蔫,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天气炎热难耐,连知了那此起彼伏的鸣叫也变得有气无力,拉长着给人一种嘶哑的感觉。

  警民联手认真地搜索着,一块草地、一片灌木,甚至连低矮的庄稼地也不放过,他们一步步地向崔庄的张飞山等三座山峰推进。

  民警、武警计2500多人,四周闻讯赶来围观的群众多达2000多人,小小的拐河镇一下子增加了近5000人,加上当地群众,崔庄附近人数近万。在18日晚上的搜山行动中,镇上的手电筒被全部买光;而酷暑难当的19号则使得镇上的矿泉水、饮料告急;群众、学生被组织起来给参战人员运送茶水,当地的脸盆与水桶也被购买一空了。

  警犬在这次搜捕行动中发挥了重要而特殊的作用。它们在驯犬员的牵引下寻找嗅源,不时地挣脱驯犬员奋勇向前。

  卡豹是郑州公安局警犬队的一只优秀警犬,曾在全国警犬大赛中取得过好成绩。它于1998年11月生于公安部南昌警犬基地,两年后进入郑州公安局警犬队,经过四个月的严格培练,掌握了搜捕、防暴等方面的技术,于2000年12月20日正式服役。此次,它作为郑州市公安局的一只主力警犬,也参加了围剿张宏超等人的搜捕大行动。

  卡豹在驯犬员张铭的牵引下,刚到搜捕地就进入了最佳亢奋状态。它时而停步嗅闻,时而狂奔不已,从山下搜到山顶,一个山头搜到另一个山头,从一片树林搜到另一片草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角落。

  它从清晨6时多就开始执行搜捕任务,一连工作4个多小时都不愿歇息。张铭示意它躺卧在地,卡豹摇着尾巴,伸出舌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就是不肯停下。当天气温高达38度,而地表温度早已超过40度,达到了43度。带着的饮水喝完了,而驯犬员张铭与卡豹又奔跑在前,后勤供应无法跟上,他与卡豹在高温下只有用自己的躯体干熬干抗。

  卡豹不仅为郑州公安局争得了荣誉,与驯犬员张铭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一名驯犬员一般只能带一条警犬,最高也就两条。警犬在驯犬员眼中,不仅是刑事技术设备与工具,更被他们视为不可缺少的特殊“亲人”、“战友”。面对着猝然死去的特殊亲人与战友,张铭抱着卡豹的脑袋,将它紧紧地抱在怀中,不由得伤心地哭了起来。一边哭抹眼泪,一边诉说着卡豹的优点及相互间的感情。

  培训一只优秀的警犬不仅要有好的良种,还得付出大量心血,常需一年才能参与案件的侦破。一旦得病,就会遭到淘汰,其淘汰率高达30%。一位领导为卡豹的牺牲深感哀痛,惋惜着说道:“卡豹是累死的,更是渴死的,当时要是有一点水,哪怕就是几滴尿都可将它救活呢。”

  大家都为卡豹的死去难受万分,在它累死的崔庄石龙山下挖了一个坑,将它安葬在里面,并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授予它“英雄警犬”的光荣称号。在追悼会上,大家情绪激昂,发誓一定要捕获案犯,让长眠在此的卡豹得以安息。

  在场群众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议论纷纷:“警犬都累死了,渴死了,何况人呢?”“就是啊,这些警察可真不赖,简直就是一个个的活铁人。”

  17号晚上他们悄悄离开那户山村农家时,并没有准备、携带干粮与饮水,18号饿了一整天,19号坚持熬到了上午11点钟。肚腹空空还好忍受,可在六月的酷暑时节一天多没有饮水,这对大活人来说实在是难以支撑。

  与其继续躲在山顶,不如下山冒冒险,总比渴死饿死强。于是,两人稍作商量,便顺着一条明灭可现的羊肠小道下山了。

  在山底转了好半天,才来到了一条溪沟边,沟里有浅浅的溪水随着山势往外流淌。他们见了,眼睛顿时发亮,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身子伏在沟边,牛饮般地长饮不止。

  溪沟边一片开阔,他们不敢久留此地,这几天已吃够了进山躲藏的苦头,他们再也不敢返回了,决定寻路出山。

  两天来,他们俩躲在山头的树林中,眼望着拐河镇方向,知道警方以那儿为中心,正在开展缉拿他们的搜捕行动。于是,不得不改变原先进入拐河镇的念头,决定先行逃往方城县县城,然后再寻找新的逃路。

  下午两点多,张宏超与乔红军顺着一条崎岖的山路来到一条较为宽敞的公路边,他们以公路旁的树木、庄稼作掩护,偷偷摸摸地向方城县县城前行。

  乔红军早已累得恨不能趴在地下,只是一股求生的本能推动着他的躯体机械地移步前行。见了汽车,更是高兴万分。

  坐在司机一旁的货主见了张宏超与乔红军两人,心中顿时疑窦丛生,莫非他们两人就是省公安厅正在通缉的“12·9”特大抢劫银行的案犯不成?越看越像,在经过一个卡点时,警察还散发过一张《协查通报》呢,当时不以为然,就想哪能那么巧遇得上罪犯呢?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现在可是送上门来了。

  货主说:“这里一时半刻也来不了一辆车,咱们做做好事,挤一挤,把他们捎走吧。”

  货主闻听,心里更有底了:“那就快点上车吧,咱们快点走,你们还赶得上今天开往郑州的班车呢。”

  坐进去后,乔红军担心不安全,又要求道:“老板,你能不能把车厢门给关上?”

  货主说:“我也想把车厢门关严锁住,可里面太闷太热,我担心你们受不了给憋死闷死。”

  货车继续上路前行,货主从口袋里悄悄掏出《协查通报》看了看,不错,后面车厢装着的正是其中的两名劫犯。司机瞟了一眼《协查通报》上的照片,两人对望一眼,心领神会。

  下午2点20分,货车驶到拐河镇王家营村分水岭路段警方设卡处,货主朝值勤民警与武警做了一个手势,又朝车厢后面指了指。

  这时,郑州巡警支队民警宋建东、曹根发、党伟及南阳武警支队战士韩永、郑鹏、冯刚、高晓峰、苗杰等人迅速扑向货车车厢,将企图外逃的犯罪嫌疑人张洪超与乔红军当场抓获。

  6月17日晚,张世镜从山上摔落后到底跌成咋样?是躺在原地气息奄奄、已然毙命,还是未损皮毛,继续逃之夭夭呢?

  其实,张世镜并未摔落山涧,他那一声“啊”的呼叫是故意发出的。他早就认为三人呆在一起逃跑目标太大,要想分开行动,但碍于乔红军的情面又不得不三人绑在一块。于是,他心生一计,乘机甩掉了张宏超与乔红军两人。“小诸葛”果然名不虚传,他不仅独自得脱,还真的骗过了同伙的耳目。

  他想三人曾在拐河镇附近的山村露了马脚,警方必定团团围住拐河镇的重点地段,他要在警方来不及设卡与合围的情况下尽快地逃窜出去。

  “12·9”特大抢劫银行案四名罪犯已抓其三,还有一名下落不明,无论如何,得将张世镜缉拿归案才是。

  四位民警一左一右,分别架着他们两人的胳膊,将他们夹得牢牢实实。又将带着的干馍掰成小块塞进他们嘴中,然后一口一口地喂着矿泉水。他们两人一边咀嚼吞咽,一边回答着警察的提问。

  警察根据两人提供的线号晚上张世镜“摔落”的山头,不论山上还是山下,都不见他半点踪迹。

  根据掌握的情况分析判断,张世镜不仅逃走了,而且极有可能逃出了拐河镇一带的包围圈。

  6月19日下午5时许,前线指挥部下令民警、武警及参战的当地干部群众开始撤退。

  设在拐河镇的前线指挥部仍在继续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技侦部门也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先进设备寻找他的准确方位及活动范围。

  设在拐河镇的前线指挥部仍在继续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技侦部门也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先进设备寻找他的准确方位及活动范围。

  他虽然走出了包围圈,但还在拐河镇的行政区划内活动,只不过从东边来到了该镇的西北部。

  下午4点30分左右,两天来一直在大山深处东躲西藏的张世镜终于走进了拐河镇黄埔岗村一名群众的视野之中。

  女村民司杰盘弄了一家代销点,卖些副食、食盐、酱油、针线、卫生纸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前来购物的大多都是本村或附近的村民,时间多在早晨或傍晚。但从早到晚,她都不得不守候在店内。没有顾客,司杰不禁伏在柜台上打起盹来。

  “买东西。”一个声音突然惊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瞧,见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外地青年男子站在柜台外面。

  张世镜神色慌张地朝周围望了望,指着柜台内的货物说:“四袋方便面,两瓶矿泉水。”

  司杰觉得这个外地青年十分可疑,一时又说不出到底可疑在哪儿。人家正儿八经买东西,也规规矩矩地付账,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然而,他的神态、外表又不得不让人生疑。司杰便多了个心眼,跟着走出门外,顺着他远去的身影观察着,看他到底走哪条路径,估计去哪儿。

  魏校长见多识广,不如将刚才的情况说给他听听,让他分析一下,其中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名堂。司杰这么想着,就将在她店中买东西的外地青年的情况说了。

  魏校长听后,当即一拍大腿道:“哎呀呀,这人肯定就是公安局正在通缉捉拿的逃犯。”

  司杰作为一个山村妇女,日不出村,夜不出户,对外面的新闻与信息相当闭塞,听魏校长这么一说,才知闯进店内买东西的是一名抢过银行的劫匪,心中不觉生出一阵后怕。

  魏天江说:“快,你快点把门锁上,我到旁边去借辆摩托车,咱们到镇上去报案。”

  郑州市公安局副局长王向阳正在派出所内商量事情,听了魏天江及司杰的报案,拿过一张《协查通报》让司杰辨认。

  最后一名逃犯的踪迹被发现,王向阳激动万分,即刻带领魏天江及司杰来到设在镇政府招待所内的前线指挥部。

  张程锋厅长听完汇报,立即带领杨元伟、李民庆、宋景峰、李随军等前线指挥部成员,移师黄土岗村,并调集郑州、南阳、平顶山市500余名公安民警、武警官兵及40多台警车、30多条警犬,沿张世镜的逃跑方向紧急追捕。同时命令鲁山、叶县公安机关抽调警力,从相对方向行动,迅速形成合围之势。

  事隔一年多以后,当我于2002年8月30日傍晚采访张战军副局长时,往事仍然历历在目,他生动地向我叙说了当时抓捕张世镜的详细过程——

  前线指挥部下达撤退令后,正在拐河镇政府招待所内调整新的行动方案。大约下午六点钟的样子,根据当地群众的举报,咱们知道了张世镜的准确行踪。尽管没吃晚饭,全身累得像散了架,可一听有情况,不觉全身来劲。在前线指挥部的安排下,我与王向阳副局长带领郑州、方城两地的侦查员马上行动,顺着张世镜的逃跑路线跟踪追击。

  拐河镇黄埔岗村离鲁山县不远,那儿一座山岭挨着一座山岭,咱们坐在车上颠簸着,在山与山的缝隙间七弯八拐地穿行。下午下过一场雷阵雨,路上到处都是水坑、稀泥,实在是难走得很。

  沿着举报人司杰指示的方向,我们从南山转到北山,追到黄埔岗行政村下属的小北庄时,已是傍晚七点来钟了。

  夜幕在降临,周围一片昏暗,张世镜到底藏在了哪儿,咱们心里半点底都没有。那儿有低矮的灌木丛,有高大的树林,随便往哪儿一躲,可真是难找得很呢。就是往山路两旁的高梁、玉米、红薯、花生等庄稼地里随便一趴,咱们也难以发现啊。正愁着呢,就见着了半山坡上一位放羊的老头。

  我们跑上前去一问,放羊人名叫李山,是当地村民。王向阳掏出一张通缉令,指着张世镜的照片对他说:“老大爷,你刚才见着这个人了吗?”

  放羊老头凑到通缉令前认真地辨认了一会说:“噢,见着了,就是这个小青年,长得跟这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下大雨那阵子,他在前面山沟里躲了好一会雨呢。”

  我顺着他的指头往前面望去,发现那座山头挺高挺大,上面长着茂密的树木,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

  临走前,我又顺便问了一下放羊老人的年纪,他说今年46岁。我跟王向阳听后,不由得都笑了。山里人日晒夜露不经老,加上穿着不讲究,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都六七十岁的光景了。于是,我就苦中作乐地跟向阳副局长开玩笑说:“你这个老大爷也太年轻了点,年纪跟咱们不相上下呢。”

  赶到放羊人李山指示的那座山头时,天已经全黑了,加之地形不熟,咱们不敢贸然行动,只好在山脚紧急布控,将整座大山包围起来。

  警车沿着山脚弯弯曲曲的路径,往往复复地绕山行驶,将一道道灯光射向四周、射向山腰,并有意鸣响警笛,给张世镜造成一种威慑,不让他再有半点可乘之机。

  将张世镜藏身的山头封锁后,咱们又打着手电筒,开始在他避雨的山沟里寻找踪迹。找来找去,终于发现了几片餐巾纸。像放羊人李山这样的当地山民绝对不会使用这样的餐巾纸,肯定是张世镜用过的。我开始还以为是他大便后留下的,高兴得不行,只要警犬一嗅,不管他藏得多深,就可“顺藤摸瓜”地把他找出来。在电筒光下仔细一看,原来是他擦汗用过的。虽然没有大便的嗅源那么明显,这汗腺嗅源也非常重要。我们原来准备明天天亮后搜山的,有了嗅源,问题就好解决了,事不宜迟,决定马上进山搜索。

  在驯犬员的示意下,警犬一一闻过张世镜留下的那几片卫生纸,它们显得兴奋异常,不待下令,就拽着绳子,争先恐后地往山上跑。

  30条警犬一字排开,东闻西嗅地往山上跑,驯犬员紧紧跟着,后面便是郑州、方城两地的公安民警。

  优秀警犬黑豹在训犬员左胜林的引导下一马当先,另一条警犬在一侧配合,其余28条警犬呈扇形向山顶包抄。

  快到山顶了,黑豹突然停在原地,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们赶上前去,发现了鲜血满身、躺在茂密草丛中的张世镜。

  原来,一直躲在山上的张世镜见大山被封,警犬、民警、武警开始搜山,感到逃跑无望,绝望至极,就掏出随身带着的水果刀,割破了手腕,刺伤了腹部,企图自杀。

  张世镜的血流得可多了,身上、地下到处都是,他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死了。一摸脉博,还跳动着呢,再膜胸口,心跳也正常。前线指挥部调集拐河镇卫生院、方城县急救中心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救治,使他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12·9”案子终于破了,最后一名主要嫌犯也落入了法网,高兴之余,不知怎的,我突然感到全身没劲,不由得一坐在山坡上的一块石头上。从13号开始,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东奔西颠,基本没有睡觉,没有休息,实在是太累太乏了。这时,一旁的王向阳副局长问我道:“战军,有些什么感觉?”我说:“没有感觉,脑里一片空白。结果虽然来得晚了一点,也太艰难了一些,但这是我们早就预想到的最终结局。”

  “12·9”最后一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张世镜被河南警方抓获,时间为2001年6月19日晚上11点20分,地点为方城县拐河镇黄土岗村王家庄自然村东沟毛谷堆山顶。

  随着张书海、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四名主要犯罪嫌疑人的被捕,与“12·9”特大系列抢劫银行案相关的其他案犯也一一落入法网。

  正在新密县打工的张小马在报纸上看到“12·9”案件告破及张书海等人被捕的消息后,当即逃窜。

  6月14日,河南警方查明张小马乘坐中午1点30分的客车准备返回叶县老家,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干警刘华玉、李赞、王春明、刘宏伟在叶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干警程公显、刘建军等人的配合下,守候在312国道张小马下车返家的必经之地。

  傍晚7点左右,一辆从郑州开往南阳的大客车在民警布控的路口刚刚停下,就从车上跳下一名年约三十,体态稍胖,身高1.72米左右,手拎红色旅行包的男子。此人与正在通缉的张小马形象十分吻合,叶县一名警察见状,灵机一动地用当地口音叫了一声:“小马——”

  “唉——”张小马应了一声,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几名便衣警察一拥而上,将他当场按倒在地。

  6月13日,已于2001年2月调至平顶山市湛河区法院挂职锻炼,任法院副院长的王志昆获悉“12·9”案件告破,并且清楚地知道张书海开枪打死保安干部常玉杰的那支五连发弯把猎枪是经他之手而购买的,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前往公安部门投案自首,可看看身边怀孕几个月的妻子,又舍不得离开家庭这个“安乐窝”。两天后,也即6月15日早晨,王志昆前去上班,在平顶山市湛河区法院大门口被警方拘捕。

  张世镜父亲张大国不仅为儿子提供炸药,还在明知是不法款项的情况下,帮助张世镜将带回家中的28万元脏款埋入自家房屋地下。4月份,张世镜又将2张共计6万元的存折送交张大国“保管”。6月13日,张大国得知张世镜案发的消息后,将藏匿的所有现金从家中取出,连同存折一起装进一个菜籽袋里,吩咐年仅12岁的女儿带出家门,送到张国良处,后转移到李进才家。

  当天晚上,李进才得知张大国被公安机关带走接受询问,觉得他女儿拎来的菜籽袋有名堂。打开一看,发现是用自行车内胎捆扎的一沓沓巨额现金,便将它们藏在村中的一个麦秸垛下。不久,又将现款与存折重新装入菜籽袋,送回给张国良。几天后,张大国、李进才以窝藏、转移脏物罪被警方逮捕。

  张云志在张书海的“盛邀”下两次前来郑州踩点,后虽未实施抢劫,但其放弃犯罪主要出于受害人家中当时人多等意志以外的原因,也在叶县候庄家中被抓捕。

  自“12·9”案件破获之日起,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便做了许多周密性的防范措施,为防止其他案犯携款潜逃,在政委李奎业、副支队长张国民的指挥下,技术大队发挥信息查询优势,派出副大队长井玉带领技术人员在郑州、平顶山、叶县等地区各金融机构进行查询、冻结。在短短的四天时间里,他们共查询金融机构21家,查询信息288条,冻结了“12·9”涉案犯罪嫌疑人在银行的存款93万多元,为国家及时地挽回了大量经济损失。

  随着抓捕工作的全面展开,张书海抢劫团伙的犯罪事实更加确凿:从“3·3”案件现场包裹铁锤的塑料袋上提取的指纹分别为张世镜与张宏超所留;从“12·9”案件现场1号爆炸装置外包装塑料袋、“魔力”牌毛掸外包装塑料袋及5号爆炸装置的报纸上提取的指纹分别是张世镜与张书海所留。

  “12·9”特大系列抢劫银行案胜利告破,实现了郑州市30年来公安侦破工作的重大突破,结束了80年代以来抢劫银行案屡侦不破的历史。

  一位老公安情不自禁地称赞道:“‘12·9’案件从破获到抓捕,不费一兵一卒、一枪一弹,所有案犯无一漏网、全部归案,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一辈子从没见过办得这么圆满的大案!”

  6月14日上午11时,当省公安厅厅长张程锋、郑州市公安局局长李民庆及部分参战干警将犯罪嫌疑人张书海从平顶山市押解回郑州时,省、市主要领导及社会各界群众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热烈欢迎凯旋归来的参战民警。

  郑州市民听到“12·9”案件侦破的特大喜讯后,无不奔走相告,拍手称快。不少群众还自发地组织起来,敲锣打鼓到公安机关祝贺。

  6月21日,张宏超、张世镜、乔红军等三人押解回郑州,大街小巷群情沸腾。特别是淮河路、交通路、航海路、福寿路、一马路、银基商贸城等案发附近所在地,更是人山人海。当押解车辆驶过银基商贸城时,数万聚集在此的市民欢呼不已。他们一次次地走上街头,向警察敬献鲜花,并打出一条条鲜艳醒目的标语:“向人民警察致敬”,“光荣属于人民警察”,“警察同志辛苦了”,“警察万岁”,“为民除害”,“为常玉杰儿子报仇,向张书海讨还血债”,“火眼金睛辨顽凶,赤胆忠心为人民”,“冬霜寒暑更添盾牌金色中原扬警威,南战北征我自横刀立马长缨缚凶玩”……

  著名豫剧演员虎美玲便为“12·9”案件的告破即兴创作了一段豫剧清唱,剧目为《大快人心事》:“大快人心事,魔头落法网。老奸巨滑张贼,父子同虎狼。干警大会战,万里排查忙。警察兄弟是好样,你们是党的好战士,人民的好儿郎,愿你们再接再励,刀磨快,枪擦亮,让那些犯罪分子无处躲来无处藏,要他们在人民的刀下亡。”

  群众议论郑州市公安局是粮食局的没有了,公安干警走在大街小巷,受到了人们的尊重与敬佩。

  说“比李民庆还笨”的人也改了口,变成了“李民庆,真中”或是“李民庆有点神”之类的赞语。

  警察的小孩再也不必为父母的身份而羞愧,他们一个个可以自豪地对同学们说“我爸是警察”了。

  为了伸张正义,维护法律,将“12·9”办成全国经典精品案件,案子刚破,郑州市人民检察院迅速作出决定,提前介入此案,履行法律监督职责,协助公安人员侦查取证。

  他们仅用14天时间,就提审完所有犯罪嫌疑人,阅卷23本,整理出800多页的示证提纲,制作了多媒体全过程支持公诉系统。

  2001年8月5日,郑州市检察院将张书海、张宏超等11名被告人正式向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01年8月5日依法受理“12·9”系列抢劫银行案,8月16日至18日在郑州市金水区法院新落成的多功能审判庭进行公开审理。

  辩护人认为张玉萍是从犯,系列抢劫案的连续犯不是构成主犯的条件,且有自首情节及揭发他人的立功表现。张玉萍也认为在每件案子的参与中以为别人不会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而法律是公正无情的,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张玉萍在“‘12·9’抢劫案中,积极参与主谋,主动准备工具,其在抢劫过程中的接应脏款行为,是整个抢劫行为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且该次抢劫后分得脏款18万元,故其在该次抢劫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系主犯,尽管被告人张玉萍在其参与的前三次抢劫犯罪中作用相对较小,但是,在其参与的四次抢劫犯罪中,张玉萍的参与程度是一个逐步升级的过程,并且在以张书海为首的抢劫犯罪团伙中,张玉萍对整个犯罪团伙的相对稳定和连续实施抢劫犯罪,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从犯的理由不能成立;在自首、立功等问题上,法院认为张玉萍归案后虽能如实交待自己的罪行,但其交待只能属于坦白,不构成自首,揭发同案犯也与张书海的交待几乎同时,因此,其辩解及辩护被一一驳回。

  被告人张书海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非法持有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张宏超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张世镜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乔红军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张玉萍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张小马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王雨犯非法持有、弹药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犯窝藏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犯窝藏、转移赃物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万元;犯帮助毁灭证据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万元;

  被告人张大国犯窝藏、转移脏物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

  一审判决后,被告张书海等人不服,上诉到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再次审理,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2001年9月13日,在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法庭向“12·9”案件被告人送达二审裁定。

  随着几声正义的枪声,“12·9”系列抢劫银行案早已尘埃落定,可它留给我们的,除了宝贵的经验,还有深刻的教训与沉重的思索。

  “12·9”案件从侦破到抓捕案犯,总共耗资一千多万元,如果没有上级领导的重视,没有全国公安部门的配合,没有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没有广大公安干警“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决心与斗志,“12·9”案件恐怕又将成为郑州市抢劫银行案中一起新的悬案。

  “12·9”案发,“110”接警后迅速指派两名巡警赶到现场,但缺乏处置严重突发性暴力案件的经验与对策,没有克敌制胜的本领及良好的心理素质。双方展开枪战后,没有及时向指挥系统汇报现场情况,提出增援要求,他们对火车站地区的地理、地形熟悉程度,不及犯罪分子透彻,任其从银基商贸城后门逃窜。指挥系统在安排紧急处置时措施不力,没有对商贸城所有出入口派出警力进行控制,没有快速有效地形成“四门落锁”的控制处置格局,没有在火车站地区重要路口、站台部署警力。紧急处置设施装备落后,及时迅速发现嫌疑人的能力较差。

  在侦破的前期工作中,存在着操之过急的心态,尤其在关于重点区域开展排查的工作部署上,曾有过一定的疑虑反复。直到2001年5月,指挥部成员经过激烈争论,才重新将重点区域的排查摆在突出位置,确定为主攻方向,全案才在以前做过的扎实工作基础得以突破。

  在排查工作中,主犯张书海居住的绿城花园小区在侦查之初就确定为重点区域,并且派出了淮河路派出所的责任区民警对这一重点区域进行排查。可该责任区民警没有按照专案指挥部提出的逐楼逐户进屋排查的要求开展工作,只对小区内12栋楼房中的2栋进行了粗略排查,根本没有触及到张书海所在的那栋楼房,给整个侦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延误,浪费了大量的警力、物力与财力。

  难能可贵的是,在“12·9”案件的攻坚时期,河南警方就开始自我反思、认真检查了。省公安厅厅长张程锋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就曾多次指出:“要提高侦查破案、克难攻坚的能力,除了切实加强基层工作建设和基础业务建设,认真坚持群众路线,充分运用科技手段之外,最重要的还取决于我们公安人员的素质。公安人员的素质,又主要取决于工作能力和工作作风这两个方面。而在有些同志身上,目前解决工作作风问题显得尤为迫切。可以说,我们不少案件破不了,很大程度上是被一些同志的不良作风耽搁了。比如排查案件线索,如果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一个关键、要害环节叫一个不负责任的同志去排查,由于工作不扎实、不到位,很可能被漏掉,从而影响全案破不了。尽管我们其他同志都认认真真、辛辛苦苦地做了大量工作,但坏事就坏在一个环节上,坏在一个人身上,这就叫100—1=0。”

  破案之后,河南警方、郑州警方更是及时总结,改进作风,查漏补缺,提高警员素质,提高紧急处置能力,提高侦查破案的能力。

  从“12·9”三起系列抢劫银行案中,也暴露出金融系统在防范工作中出现的不少薄弱环节与漏洞,这些情况不仅郑州市、河南省存在,在全国金融系统也相应地存在着,值得有关部门认真反思、深深吸取。

  三起抢劫银行案件都发生在白天,银行职员思想麻痹,有章不循,缺乏应有的安全防范常识与自防自卫能力。歹徒一旦进入营业大厅,他们大都惊慌失措,没有任何反抗,有的还在歹徒的威逼之下主动打开防盗门扔出现金款包,缺少应有的职业道德。张书海被捕后曾交代,正是银行职员的这种反应与表现助长了他一再作案的决心与信心。

  金融营业网点的防护设施缺乏硬性要求,整个金融系统安全防护设施水平较低。有的银行没有安装监控设备,有的虽有防弹玻璃、防盗门与报警器,但没有直接与公安机关“110”联网。

  金融网点员工自卫器材量少质差。被抢的三家银行,营业厅内只配备了1—2支狼牙棒及干粉灭火器等少数防卫器材,遇到歹徒持枪抢劫,保安人员除了束手待毙,也无反抗之法。在审讯中,张书海曾坦言道,如果银行保安人员持有枪械,他还真不敢下手,因为双方都有“火力”,鹿死谁手,实难逆料。

  案件发生后,郑州市金融系统及时进行了相应的整改,按照省公安厅“统一规划、分级培训、严格考核、持证上岗”的要求,加强对一线临柜人员和守库、押运、保安人员的培训工作。完善防抢劫措施,充实防抢劫预案内容,搞好实战演练,提高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自卫能力。在安全防范设施建设方面,尽可能地采用先进技术,在一些重点营业网点,除防弹玻璃外,还通过加装钢筋防护网,配备催泪、麻醉、染色等自卫器材,提高防护能力。

  银行的安全防卫措施不断提高,歹徒也在不断地琢磨,相应改变作案手段,提高作案能力。因此,有关部门加强对新形势下金融犯罪规律特点的研究,进行超前性的分析预测,及时制定相应的打击防范措施,完善安全防范制度,显得尤为必要。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把握主动,有效地预防金融犯罪的发生。

  “12·9”系列抢劫银行案从案发到侦破,历时长达三年多之久,它所反映出的许多带有新时期特点的普遍性问题,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沉重思索,并寻求解决之策。

  市场经济激发了社会的活力,同时也搅动了人们内心深处潜藏着的各种欲望,特别是对金钱的渴求。大多数人心中,已在金钱与成功之间划上了一道等号。人生在世,还有许许多多比金钱更有价值、更有意义的东西,比如正义、仁爱、礼智、良心等。中国古代贤人圣哲总是教导人们鄙视金钱远离财物,便有了流传至今的名言如“金钱如粪土,仁义值千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等。中世纪欧洲的基督教徒们更是将金钱视为罪恶的渊薮,唯恐避之不及。然而,渴望金钱是许多人动物般的内在本能,人们在鄙薄、贬低它的同时,又趋之若鹜巧取豪夺。中国古代前仆后继、斩杀不尽的贪官污吏及西方殖民者对原始资本惨无人道的榨取侵占便是明证。

  在此,如果我们贬低金钱,泛泛地谈论理想、道德、信义等价值观念,会让人产生说教之感。那么,我们就金钱而论金钱吧。

  金钱是中性的,其善恶完全取决于人们对它的认识与理解、态度与想法、拥有与利用。

  人生在世,个个都想挣钱都得挣钱,诚如美国作家马克·吐温所言:“金钱是那种只要你不死,你就得去挣的东西。”对金钱的渴求并不是一件坏事,关键在于挣钱不能成为目的,挣钱不能不择手段,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

  而张书海等人正是在挣钱的方式与手段上选错了道路,正如他在供述中所说的那样,“想走一个捷径,通过血腥手段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张书海为了获取金钱,过一种“人上人”的生活,丧失了理智,不惜一切手段,不顾及亲情,将自己的儿子拉入其中,成为团伙骨干,在走向疯狂的同时,也丧失了人性,沦为金钱的奴隶,变成不可饶恕的恶魔。

  金钱,只有通过正当途径,凭借自己的勤劳与智慧获取,才能得到社会的承认,受到人们的敬重,这样的钱花起来也才心安理得。

  在金钱面前,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在改革开放的八面来风之中,思想教育也具有了新的性质与特点。过去的传统式说教显然不能适应新形势的要求,几年或一辈子的传统思想教育,抵不上一次巨大的诱惑。如何搞好思想教育、社会教育,日益成为一项刻不容缓的新型课题。德育如果不合格,不仅是次品、废品,还将是潜伏着的危险品。

  而家庭环境、家庭教育在个人的发展中起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张宏超小时的教育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总的来说还是健康的,而随着张书海的个人转变及家庭环境的变。